第8章 生死不明之殇
“啪”的一声响起在明炜的耳畔。梦中，他仿佛被一座大山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挥起手臂欲搬开这座山，于是就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啪,”随之传来一阵哇哇的大哭声，懵懵懂懂的他从床上挣起身子一看，原来是趴在自己身上玩捏鼻子游戏的儿子小小明被自己一把扫到了地上手舞足蹈地在哭喊着：“妈咪，妈咪，爸爸打我。”
只见厨房里一个窈窕的身影惊鸿一般掠了过来，抱起小小明冲到床前挥手便朝明炜的光膀子“啪啪”几下，一顿河东狮吼：“你抽什么风啊，儿子跟你亲热，你居然对他下狠手把他惯到地上，活得不耐烦了吧。”一半是埋怨明炜，一半是哄儿子。
张皇失措的明炜分辩道：“我没有，我不知道。”
妻子辛楚娟又狠狠掐了他膀子两下：“还说没有，我亲眼看见的还狡辩。”
“你还真下死手啊！”明炜护痛地揉着被掐的膀子，“就是真的，我，我也是，我刚才是在做梦嘛！”
“又做噩梦了？”辛楚娟脸上的怒颜一边变戏法般转为关切，一边哄着儿子，“乖，别哭了，爸爸是在梦里和坏人对打不小心把你当做坏人打了，不是故意的啊。”
“真的吗？”六岁的小小明从妈妈怀里挣脱出来扑到爸爸的身上，“爸爸，坏人打你哪儿了，我帮你打回来。”
“这儿，”明炜指着被妻子掐的膀子，小小明凑拢去一看，伸手**。“真的耶，又红又肿，爸爸，痛不痛啊？”
“好痛好痛的，坏人就是她，你去打她。”明炜伸手指向辛楚娟，一脸的坏笑。
辛楚娟做作地摇摆着手喊着“不是我，我不是坏人，”转身就往厨房跑，小小明跳下床追了过去，厨房里顿时打闹成一团。
头还晕晕的明炜重新躺下去，却再也无法合眼，脑子里“山猫”和老周的两张脸交相叠加挥之不去。“山猫”暴露已经是注定了的，即便老周如何狡辩硬扛也于事无补，等待着他俩的下场将是如何，他无法想象亦难以想象，一颗心揪着痛却又无计可施的那种无奈和无助几将他淹没。
辛楚娟端着一杯牛奶进来了，挨着他坐下，怜爱的目光在他双眼间扫了个来回：“你是真做噩梦了还是出什么事了？”
接过牛奶喝着的明炜只能撒谎：“能出啥事啊，我不好好地在这儿吗，是真做噩梦了。”
辛楚娟摇着头说：“我看不像。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所谓做噩梦大都有生活中发生的某件不妙或不好的事印证，你骗不了我的。再者说了，若当真发生了某件事，我到单位稍微一打听，你就露馅了。”
明炜佯装镇定道：“你以为你当真手眼通天啊，真没啥事，你也别到处瞎打听了，别搞得像个八卦婆似的。”
辛楚娟从他手里接过奶杯起了身：“你老婆我是那号人吗？起床，快到点了，今天总算可以一块儿出门了。”
正欠身准备下床的明炜马上说：“你们先去吧，我晚会儿。”
辛楚娟转身盯住他：“你不上班了？”
伸脚找着拖鞋的明炜说：“我凌晨三点才回你又不是不知道，谷处可怜我放了我半天假。”
辛楚娟用一种无所谓的口吻说：“他有那么好心？你就编吧，我懒得管你也管不了。儿子，吃好了没？”
娘俩走后，吃过早餐，明炜打开笔记本，再一次观看了昨天傍晚“山猫”从公司出来前往玫瑰街沿途的监控录像，没有新的发现。谷正朝让他写报告，他有点儿不知如何下笔的惶惑以及伴随着一种锥心的痛感，概因“山猫”和老周的生死不明，自己自此极有可能无从得知，一颗惦记着他俩的心将在一段不短的时间内始终悬着，这种感受太磨人了，因为从未经历过，他不知自己何日能从中走出来。
在纸上写下“关于”两个字，明炜就没法写下去了，两条性命或许就此永远消失了，自己脑子的脉络尚未理清，对得起他俩吗？他苦恼着一会儿在屋内走来走去，一会儿倒在沙发里捧着脑袋发呆，直到电话铃声的响起，把他拉回到现实中。
电话是曲磊打来的，说是刑侦处的于处长想跟他聊聊光明化工厂的爆炸案。
“我是替你挡了还是……”曲磊征求着问。
“让他找谷处去。”
“谷处去市里了。”
“那就等我上班再说。”
挂了电话，曲磊话里有个点似乎提醒了他，想了会儿，终于想起是光明化工厂触动到了自己。半月前，“山猫”约他见面，谈及该化工厂大概率是“瑞昂”制毒窝点一事，让自己设法摸摸情况。因当时自己在另一个案子上，谷正朝把这个活交给了三大队柯然，进到化工厂里摸情况必须得是生面孔，会不会是这里面出了什么状况。
明炜当即拨通了柯然的电话。柯然说，这事他交给了舵落口分局禁毒科，特意强调用生面孔，与消防局的人以消防检查的名义过去的，并没发现什么问题。明炜让他马上联系禁毒科负责人，把名单发过来。
约十分钟后，名单发过来了，共三人，明炜仅扫了一眼，便发现其中一人是禁毒科的，曾因破获一个案子受到市局嘉奖通报，这样的一个“英雄”又岂会不引起“瑞昂”的特别关注！
是这样的吗？明炜当即冒出一身冷汗，自己必须马上分别与谷正朝、柯然和舵落口分局禁毒科负责人见上一面，把情况搞清楚。
他一个电话打给了谷正朝，谷正朝接了电话让他稍等，过了会儿，用一种严厉的口吻质问他，什么事非得这时候打过来，他正与政法委的金**谈昨天的事，被批得体无完肤。
明炜简短扼要地跟他说起自己的发现，还没说完，就被谷正朝粗暴地打断了，说现在没时间听他啰嗦，明炜说那就下午，谷正朝说下午要去省厅禁毒局，明炜正要约晚上，电话挂了。
